完不了的第五回

但這番說話可把太一嚇倒了。「喂,你該不會對克哉做了什麼過份的事吧?你傷害了他我可不會原諒你的!」

「傷害他?」御堂像聽到什麼難以解讀的詞語一般,苦笑的看著太一。「我寧願傷害我自己,都不會再傷害他了,我怎麼可能傷害他……」

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猜不透克哉的心,他們的感情,永遠都是如此的撲朔迷離。

太一聽到他的回答,突然的啞口無言,只好搔了搔臉一臉尷尬的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克哉他有他的堅持,他願意對你無條件的妥協,只因為那個人是你,他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只因為那個人是他自己?他看著太一,沈默著。

看到御堂那似懂非懂的表情,太一終於有點受不了的瞇起了眼睛看著他,原來所有精明的人在愛神面前還是得俯首稱臣,這下子他了解了:「還不懂嗎?他會願意千依百順,全是因為他、喜、歡、你!」一字一句的,像是刻進御堂心裡的聲線。

「那是他對你的執著,因此,不只身體,他甘心連思想都受你的擺佈。」真想罵他一聲笨蛋,不過為了克哉,他要忍耐!不能被眼前這男人給比下去,即使克哉不會喜歡自己,但至少要在他的心中留下好印象。

不想把一切說得那麼白,太一不滿的抿了抿嘴,不過他現在也沒有說得有多隱諱了,如果他還不懂,自己真的會忍不住一腳把他踹出馬路,看被車撞一下腦筋會不會比較清醒一點?

因為執著於他人,就會忘了自己。那是克哉對自己的溫柔,但自己對它視而不見,認為他應該如同對待別人一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可是反過來想想,因為跟別人不一樣,所以自己在克哉的心中才是那特別的唯一,就因為不同於別人,所以他才是獨一無二。

不想再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只見御堂重新站直了身子,說了一聲:「我走了!」就轉身準備打開車門,也示意太一別再靠著他的車。

「那我也走了。」太一收到他的暗示,認為他大概懂了,於是重新背起那長長的黑背包,又露出那張充滿元氣的笑容說。

「啊、再見!」

太一對他揮了揮手就邁步離開了,跑了幾步,他突然又回過頭來喊了御堂一聲:「御堂先生,偶爾你也應該順順克哉的意思,這一次可不能再拒絕他了啊!」

「拒絕他什麼?」正想打開車門的御堂奇怪的反問。

「反正聽我就對了,嘿嘿,就這樣、再見!」什麼嘛、原來克哉還沒開口邀請他啊?那麼他就暫時再為克哉保密一下吧!

「喂、喂!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我趕時間,再見!」然後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真是的,怎麼小鬼都愛把話說一半?」御堂哼了一聲,不滿的說著就坐進車子裡,直奔回家裡去。


因為從沒有如此的在乎過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所以,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從沒有讓另一個人觸碰過自己內心的最深處,所以,他顯得笨拙,偶爾,甚至會讓對方覺得生氣,感到無奈。

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愛著另一個人更勝過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他自己。所以……他選擇了完全的順著另一個人的意思走,即使有一點點意見,就像上一次的事情,他也很快就接受了。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想看到他因為自己的任性而露出困擾的表情。

他覺得……這並不是唯命是從,他也有跟對方堅持過自己的意見跟想法,只是大部份的時間,他選擇並接受對方的提議。他只是喜歡他,願意用他的全部去相信他,因為相信他,所以尊重他所有的決定。

如果兩個人總是各執一詞、各持己見,最終只會落得兩敗俱傷,所以他了解,愛情中……總有一方需要吃虧一點,他願意當吃虧的那一方,但吃虧並不代表他的地位就是比較低微,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是對等了。

他以為、他以為、他以為……一切都是自己以為而已……克哉嘆息著,輕得幾乎聽不見,反正漆黑中,沒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也沒有人聽得到他心裡的吶喊。

因為那個唯一注意到自己一切的一切的那個人,兩個小時前……衝出了家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御堂說,他討厭這種唯命是從。在御堂的眼中,自己的順從對他來說,變成一種負擔了。只是,他學不會反抗,在御堂面前,他甚至連說『不』的力氣都沒有。

不是不會拒絕,而是不想拒絕。他喜歡看到當自己答應御堂的事情時,他露出的那種愉快的表情,僅僅如此而已。可是、慢慢的,原來他的這種順從,卻被認定為『唯命是從』了。

身體因為一直這樣動也不動的呆著顯得有點僵硬,克哉試著把自己沉進沙發中,好讓自己可以放輕鬆一點。

他不認為御堂會在一切不明朗化的時候突然回家,而他也想不出對策,要怎樣對他解釋清楚讓他願意回來……儘管他在心裡吶喊過無數遍,儘管他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冒出冷汗,但他知道……電話接通了,他們兩人現在所擁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沈默、沈默、跟無言。

笨蛋、明明只要說一聲就好了。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只要把事實告訴他就好了……不只一次,自己這樣對自己說。

只是為什麼御堂不懂?他為什麼會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誤會他跟太一、甚至他跟本多?為什麼?為什麼?是自己表現得還不夠嗎?讓他覺得……他還是不是自己的唯一?太多的為什麼充斥腦海,讓他更是放不下他那僅有的堅持。

他認為御堂誤會他什麼,他都可以一笑置之,甚至可以好好的把誤會解開,但如果御堂懷疑的是他對他的感情,克哉就沒辦法再笑著不當這是一回事了。

那是他最後、最後的底線,即使是御堂,也不能因此的否定他的感情。他的感情,雖然笨拙,卻不是那麼一文不值。

突地傳來的開鎖聲音,把呆坐了整整兩小時一動也不動的克哉嚇了一跳,身體不禁發抖了一下。

漆黑中,克哉靠著玄關大門外的亮燈,他看到那抹修長的身影映入自己眼中,有一剎那覺得一切看起來有點迷幻,甚至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

御堂竟然回來了?不是幻覺,就一定是在造夢。

「克哉。」御堂開口了,他沒有亮燈,只是靜靜的把大門關上,下一秒,敞大的客廳中又剩下了窗外照進來的微弱燈光。

真的嗎?不是在造夢,不是幻覺?克哉暗地裡試著捏了自己一把,很痛。

但他還是倔強的沒有開口,氣氛有一點微妙,可是……克哉也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回來了?

「克哉!」御堂又叫了一聲,這一次,他沒辦法再當作聽不見。

「什、什麼?」他連聲音都有一點顫慄,他猜不透眼前突然出現的御堂,只見他走近了自己身邊,眼睛盯著他,但太黑了,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你啊……真的是個笨蛋!」御堂的聲音似是有點不滿,但克哉卻可以聽得出來,他並沒有生氣了。

「咦?」沒有得到接下來的回應。

御堂伸手,『啪』的把燈打開了,室內立即一片燈火通明,克哉的眼睛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如此的亮光,連忙低下頭去緊閉上眼睛,有點微微的發疼,發熱……閉上眼睛的同時,克哉感覺到有什麼劃過自己的臉龐。

「克哉。」御堂又叫了他一聲,於是他抬頭,卻發現自己眼前的視線模糊了,接著是御堂的嘆息。「跟我說些話。」

「說……說什麼話?」那顫抖著的聲音既陌生又遙遠,感覺不是從自己嘴巴中吐出來的聲音,他明明很高興御堂回家了,可是……為什麼聲音會止不住的顫抖?

「說什麼都好,你想說什麼我都聽。」御堂坐下來,伸出手溫柔的捧著克哉紅紅的臉,看他一臉愕然的,他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跟表情嗎?

倔強的克哉很迷人,可是哭泣中的他也份外的誘人。只是,他眼前這個人似乎沒有自覺自己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掉眼淚。

「說什麼……」克哉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你說的我都會聽。」御堂苦笑。「我想聽你的聲音。」

「我不知道……」

「不知道?」雖然已經搞清楚克哉今天把自己叫到咖啡店的原因了,不過……經由第三者的口中知道,他還是覺得心裡不暢快,所以他希望由克哉把事情說一遍給他知道,但他又不想那麼大刺刺的問起來,畢竟……他們剛才就是因為這件事而吵架的,而且自己還說了那些話來傷害了克哉的心。「如果你不知道要說什麼,或是你什麼都不想說,那就算了,我們改天再說……」

「不、不……」還是用力的搖著頭,克哉也伸出手抓緊了御堂的衣服。「有,我有話要說……」

「那就說,我聽著。」說著,他調整好姿勢在沙發上坐好了,甚至還伸手把克哉摟進懷中,讓他背靠著自己。

他跟克哉大概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東西,就是坦率吧?可是,他想要去嘗試,嘗試開口讓兩個人能夠溝通,即使不夠坦率,但他知道『說話』還是很重要。

「御、御堂先生……」有點被嚇倒了,怎麼出去一趟回來的御堂變了個人似的?照理說,他不可能完全不提剛才發生的事……剛剛,他可是把人惹得那麼生氣……

「說啊!我在等著。」眼淚止住了,換上了另一張更加訝異的表情,御堂忍不住揚起嘴角了。

御堂他、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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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karu52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