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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蔣嚴醒來時,床的另一邊已經空空如也,他的手探上了江澄曾經睡過的床邊、枕頭,仍殘留著點點餘溫,他大概已經離家上班去了。

昨天晚上,江澄在自己睡了之後,到底又撐到幾點才睡?自己對這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翻了翻身,蔣嚴發呆地看著純白的天花板,雖然意識已經清醒了,但因為今天休假所以又悠閒的閉上眼睛想再多賴一會床之時,突然想起,繼江寧寧之後,他家裡又來了一個不會下廚的寄宿者。

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雖然他比較安心司徒星宇不是那種愛下廚,大概是肚子餓了就直接叫外送的人,但他還是不放心的決定起床看看。

然而他才剛把房門打開,就看到司徒星宇也同時捧著兩盤早餐從廚房裡走出來了。

「學長!早安啊!」司徒星宇看到他的出現,有點愣住,但隨即對他笑了一下,但那燦爛的笑容,掩蓋不住那雙紅腫得顯眼的眼睛。「我本來還想去叫你起床,沒想到你卻已經先醒過來了,該不會是被香味叫醒的吧?」

「嗯,不……」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怕上次廚房的慘劇會重蹈覆轍而慌忙爬起床吧?

「那先去刷牙洗臉吧!我等你吃早餐。」司徒星宇不介意他的欲言又止,只是微笑著跟他說。

「喔、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蔣嚴點點頭又乖乖的走進廁所裡去。


五分鐘後,蔣嚴折返至飯桌前,司徒星宇早就已經就坐了。

「星宇,這早餐……?」他坐了下來看了一看,一點也不像前一次,江寧寧跟江澄聯手製造出來,就像是黑炭一樣的東西,這早餐可是非常具有賣相,而且還沒吃就已經覺得他一定是美味非常。

「早餐怎麼了嗎?」司徒星宇不解的反問。

「那是你弄的?」

「對啊!」司徒星宇點點頭,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忙接下去說。「嗯……私自動了廚房是我不對,不過廚房我絕對沒有弄髒啊!江澄都有跟我說了,我下廚之後都有把它整理乾淨,不相信你可以去檢查一下。」

「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那麼緊張。」他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回答。「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下廚而已。」

「當然會啊!一個人住這樣比較好吧?常吃外面的東西對身體也不好,對吧?」他對蔣嚴笑了笑。「而且,我煮的東西都不錯吃啊!就連非常挑剔的陸晴朗也……」

聽到司徒星宇竟然主動提起應該是最不想提起的人,蔣嚴有點愕然的抬頭看著他,發現他自己也因為這樣順其自然的脫口而出而臉色大變。「啊!先吃早餐吧!不然都要涼了。」

這沈默又僵硬的氣氛再這樣持續下去也無濟於事,蔣嚴用了兩秒就決定自己先開口把話題轉移,避免司徒星宇難下台。

「嗯!那一起來吃早餐吧!江澄他吃過也讚不絕口,不過他還是很堅持學長你為他準備的早餐比軟美味。」這樣一說,司徒星宇的表情才又回復剛剛的輕鬆,偷笑了一下說。「啊,我當然懂……學長的早餐中都加有愛啊!」

「江澄也吃過?江澄起床時間都很早,你還有時間弄早餐給他吃?」聽到他的說話,蔣嚴吃驚的說。

「嗯,我今天很早起床啊!」他點點頭,然後似有若無的避開自己投過來的懷疑目光,低下頭去吃早餐。

「星宇,你老實跟我說,你該不會是一整晚都沒有睡吧?」皺了皺眉,蔣嚴還是覺得不妥。

「有啦……」明顯是軟弱無力的回答,一點也不理直氣壯。

「有的話,你眼睛怎麼一片通紅了?」瞄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他真的很好騙,他平日只是樂於被江澄欺騙而已。

「呃……我只是……」別過了臉,眼睛一時之間找不到著落點,只好又回到了蔣嚴臉上去。「我有睡兩個小時啦,我已經習慣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受不了蔣嚴目光的逼迫,司徒星宇只好如實回答了。

「一整個晚上,你才睡兩個小時?」蔣嚴又氣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不趁現在休假的時候多爭取一些休息時間,兩天後要工作了哪有力氣應付?」

「嗯……我知道了……」並沒有反駁什麼,司徒星宇這次竟然乖乖的點頭了。「反正我今天晚上九點後就去睡覺,絕對不會打擾到你跟江澄的兩人世界時間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窘困的叫了一聲,還以為他難得的正經了,沒想到原來在打這個壞主意。

嘿嘿的笑了兩聲,但硬表現出來的開朗,掩不住他的一張倦容。「對了,學長今天休假嗎?」

「嗯,是啊!」

「那你等一下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嗯……」蔣嚴輕蹙著眉想了想。「會去買東西吧?家裡食物跟日用品都沒有,是時候要買回來了。」

「對啊!我看你的冰箱都空空如也了。」司徒星宇也認同的說。

蔣嚴點點頭,而且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也應該很忙,得多買一點東西才可以,但一個人又拿不動那麼多東西……想到這裡,他的眼光落了在對面那個大男孩的身上。

「那星宇你也沒有什麼要做吧?」

「嗯,是沒什麼預定要做的事情。」

「很久沒去逛超級市場了吧?」

「好像自從一年前就沒再進過超級市場了,平日要買東西,都是紀言幫我買回來的。」司徒星宇點點頭說。「突然問起這些,怎麼了嗎?」

蔣嚴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難得如此燦爛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更是好看上三分。「那陪我走一趟超級市場吧!」

什麼?司徒星宇瞪大了一雙紅眼睛看著自己的學長……他沒聽錯吧?他要找自己這個大麻煩陪他去超級市場買東西?

接收到司徒星宇明顯的懷疑,蔣嚴爽快的再次點頭確認之後,前者也只好無奈的答應了。



「難得休假,還是要出來走走比較好吧?」

「學長,在吃早餐前是誰說要我多多休息的啊?」

此刻,蔣嚴跟司徒星宇兩人走在寬敞的超級市場中,蔣嚴推著手推車,正緩緩的走在貨架跟貨架之間選購著東西,而走在他身邊的司徒星宇則無聊的四下張望。

的確是很久沒逛超級市場了,可是……他也不會興奮得像個小孩子那般亂跑亂走,只是很偶爾才會拿起某件東西看了看又放下,一直重覆著這玩法。

「我讓你在我家住幾天,那你也該盡點心意不是嗎?」蔣嚴笑著回頭問他。

「我倒覺得你只是在物盡其用而已。」嘆了口氣,因為紅腫的一雙眼睛在出門前怎樣也沒辦法消下來,司徒星宇只好出門在外就架起墨鏡不讓人看見了,不過……說實在,像他這樣走在超級市場中,更是顯眼,從他們進來到現在的二十分鐘,指指點點的路人已經不下三十人,其中一半以上是送了小孩上學之後結伴來買午餐跟晚餐材料的媽媽們,不過因為他們不像小女生那般有膽量,所以只敢遠觀才不致做成他們的困擾。然後剩下的那一半,有一些可能是蹺課的學生,有一些則是超級市場的員工。蔣嚴瞄了他一眼,在內心暗付。

「嗯,能被我用上才代表你有這個價值。」

司徒星宇揚了揚墨鏡後的眉頭,他從來都不知道,那個淡然得只對『江澄』這人或這兩個字有反應的蔣嚴也會有如此自大的時候,不禁噗哧的笑了起來,聽到這一聲笑聲,蔣嚴好奇的回頭,皺著眉頭看了笑開了懷的人一眼。「學長,你在江澄面前總是像隻溫順的小兔子,但原來小兔子在主人面後,還是會有驕恣的時候嘛。」

「你在亂說什麼?」蔣嚴被他這樣一說,紅著臉的不知所措的開口反駁道。「江澄才不是我的主人……」

「是是……你說不是就不是。」司徒星宇好玩的看著臉紅卻可以如此綺麗的男人,笑意還是沒有從那張俊臉上消失。誰是誰的主人,難道他到現在還沒看得出來嗎?

蔣嚴困窘的別過了臉,沒有說話,司徒星宇忍住笑意又移開了目光不看他。不過,他們的感情真好,即使彼此不說,還是會把對方放在心裡的第一位,這是兩人之間無形的默契。

不像某人,即使自己開口說盡了世界上最真摰、最感動的告白,對方還是可以無動於衷,無視著他的所有,甚至……可能他由始至終,都無視著他這個人的存在,司徒星宇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四個大字,或是一個人而已,一個在他心目中,什麼都不是,只是比起陌生人優勢了那麼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想到這裡,司徒星宇本來浮現在臉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了,墨鏡後的眼睛不禁又黯然下來。

「星宇,你在發什麼呆?」蔣嚴看到他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連忙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嗯,沒什麼。」

「那幫我拿一下最上面的麵包,江澄只愛吃那個牌子。」蔣嚴發揮司徒星宇口中的『物盡其用』的精神,吩咐著比自己高,但也沒有高太多的司徒星宇拿東西。

「學長,你明明自己把手伸長一點就可以換拿到了。」無奈的,他只好伸手把麵包拿下來。

不讓他做點事,誰知道他又要在角落裡鬱悶多久了?蔣嚴笑著,接過後又指著另一個高高的貨架說:「還有那個草莓果醬,江澄只愛吃那個。」

「喔!」

「還有吐司,那邊的餅乾,嗯……還有還有,那邊的棉花糖,那是我晚上的零食。」似乎是玩上癮了,蔣嚴沈默著想了一會,又指著第三、四、五、六件東西說。「啊!那個也幫我拿下來!江澄都愛喝這牌子的綠茶啊!」

「學長……」

「怎麼了?」笑得很高興的人眨著無辜的眼睛問了一聲。原來吩咐別人做事,自己會那麼快樂的,以後他得多多吩咐江澄幫他做事才可以。

「……江澄愛吃愛用的東西,怎麼都放那麼高啊?」

最後,司徒星宇終於忍不住埋怨起來了。



好不容易終於結束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超市之旅,滿載而歸的兩人走出超級市場時,司徒星宇先開口說了:「學長,東西那麼多,我們坐計程車回去吧!」

「嗯,可是計程車等候區在出口的另一邊。」蔣嚴說。「這邊不能停車,所以我們得走到另一邊才可以。」

「喔,那就走吧!」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從一個半小時前開始,微笑就從沒在他臉上消失過,也不在乎多微笑一會了。

「那個,星宇,謝謝你了,我知道要你這樣走在路上讓你很難為。」兩人並肩的走在路上時,蔣嚴開口說。「而且,還讓你當了我的苦力,讓你的經紀人知道,會不會生氣?」

略為把手上有點重的東西用力往上一提,司徒星宇哼了一聲說:「學長,你現在才來問我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遲了?我都已經成了你的苦力了。」

「所以我才向你道謝啊!」

「哼,動機不良的道謝。」雖然口中說著反話,但其實司徒星宇也很感謝蔣嚴找他出來逛一逛,至少他比起早上起床的時候,心情明顯開朗多了。

「那不然午餐換我請客吧?」所謂騎驢子也得給胡蘿蔔當獎勵,何況他現在騎的還是身價不凡的名駒,甜頭可不能太小氣,不然名駒可是會生氣的。

「啊!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不會對你客氣的。」展開了大大的笑容,司徒星宇這才覺得自己辛苦總算有點價值。

就在二人正要轉彎到達等候區時,突然從後來跑來了一名看來很趕時間的女生,她很用力的衝撞到了司徒星宇的肩膀,讓他手上拿著的東西差點就因此而被撞得散落了一地,還好他眼明手快,連忙抓緊了袋子,但放在最上面的麵包零食卻還是不能倖免的全掉到地上去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趕時間……」穿著套裝、高跟鞋又拿著公事包的女生可能是趕著要回公司還是去客戶那裡,但在發現自己撞到人之後,還是在禮上連忙回過頭來對著司徒星宇道歉,他只是搖搖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女生又馬上道歉了一句之後才轉身繼續跑走。

「星宇,你沒事吧?」蔣嚴立刻走到他身邊察看他的情況。

「人倒是沒事,只是東西都掉滿地了,還好是都是吃的東西,不會摔破。」司徒星宇笑著,把手上的購物袋放到地上的一邊,然後開始撿起散落在地上四周的幾包食物和零食。

「人沒事就好了……」就在蔣嚴說著這句話,司徒星宇撿起了東西抬頭之時,他看到了他的前方,馬路的正對面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一個高大的男生從停在路邊的計程車上走了下來,然後站直了身子轉過身來,司徒星宇一看,臉色立即沈了一下。

「星宇?」馬上察覺到對方的不妥,蔣嚴小聲的叫了他一聲,但他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只是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一下時間。

奇怪!這個時候,陸晴朗不去上班,怎會在這裡出現?司徒星宇沒有理會蔣嚴,逕自走到了馬路旁邊,看著對面陸晴朗此時又彎下了腰,小心翼翼的扶著另一個女生從車上走下來,那溫柔體貼,呵護備至的態度,是司徒星宇從來沒見過的,當然,這樣的溫柔體貼,也不可能發生在同為男生的司徒星宇身上。

他咬了咬牙,一對眼睛動也不動的死命盯著對街根本不會察覺到自己存在的兩人,看著陸晴朗輕輕的扶著女生的纖腰,然後一步一步小心而緩慢的走在行人路上,然後在她耳邊叮嚀了幾句後,似乎是為了付車資,他快步的又走回計程車司機的位置,不一會,計程車駛離開了,陸晴朗也回到女生的身邊去了。

「星宇,你在看什麼?」蔣嚴愈來愈覺得不安,也快步的走近他的身邊去,用手拍了他一下。

司徒星宇像回過神來,又像被嚇了一跳似的退後了一步,回頭也看了蔣嚴一眼,擠出難看到極點的笑容說:「沒什麼、看到熟人而已。」

「熟人?」

「嗯,陸晴朗。」聽起來很平淡的三個發音,卻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得出口一般。

蔣嚴聽到這三個字,也沈默的看著對面的男生,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跟司徒星宇說些什麼比較好。

接下來的一幕,更足以讓蔣嚴徹底的後悔今天要司徒星宇與他一起出門了,他應該讓他好好留在家中休息看家的,這麼一來,就不會讓看到這讓兩人都在一瞬間臉色發白的情景了。

只看到陸晴朗扶著那個女生,一起走進了兩人面前的婦產科診所裡頭去,不用一會,兩個人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玻璃門之後。

那像是被凍結起來的一瞬間也同時消失了,世界又再次的在他們身邊活動起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時間也繼續無情的前行著。

「星宇?」蔣嚴伸手,拍了司徒星宇一下,卻發現他身體在忍不住的顫抖。「你沒事吧?」

強忍著顫抖的身體,司徒星宇轉身回到購物袋的旁邊,胡亂的把東西塞回裡面後,說:「學長,我們回家去吧!」

「可是……」沒有開口說沒事,那就是真的有事。但看著他努力裝出沒事的神情,就讓蔣嚴深感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之餘,心裡也一陣難過。

但司徒星宇彷彿已經不想再留在此地一般,一言不發只是快步的朝計程車等候區走去,跟在後頭的蔣嚴無奈的也只好連忙跟上,就這樣,他們兩人沈默無言的直到回到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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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karu52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