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的距離

我自己個人覺得很滿意的一篇文，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是一定要最後以「從此以後兩人就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作結尾才叫HAPPY ENDING，我不愛寫悲劇結局，不過這種看似無奈卻又有點淡淡甜蜜苦澀的結局我很愛。
要以直投球的觀點來看，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可是，轉個彎來想，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就像SP的結局，在我們眼中他們是一個又一個的悲劇，但對他們本身而言，也許就是最完美的結局也說不定。
啊、雖然這麼說，但我不贊成吃人肉還只剩下骨頭這玩意XDD（喂）！

戴上耳機，就可以阻隔外界一切的聲音。

他想要聽到的，不是耳機傳來的音樂，只是他知道，自己想聽到的……永遠都不可能聽得見。

綾川竜士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無時無刻都會戴上耳機聽著音樂。喜歡音樂，喜歡搗蛋，喜歡闖禍，喜歡蹺課，那就是他，別人口中綾川司的弟弟。

沒有人了解內心的那個他，不是身為綾川司的弟弟的這個他最喜歡的、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的門在下一刻被拉開，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從裡面走出來。綾川竜士待了大概十五分鐘，確定大部份的學生都離開了，才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拉開已經關上的教室拉門，一個人靜靜的走著，往導師辦公室走去。

他的老哥，是學校少數年輕單身又帥氣的老師，所以學校的女學生們就像是蜜蜂看到蜂蜜一般，總是無時無刻、只要一逮到空位跟時間，就會黏著他不放。所以今天早上一起吃早餐時，綾川司叫自己中午去辦公室找他一起吃午餐，綾川竜士不覺得他老哥有空應酬他。

「老師、綾川老師，你不在嗎？」因為門上鎖了打不開，綾川竜士就知道他老哥不在裡面。「嘖、就知道會這樣……老哥那傢伙……都已經特地遲十五分鐘才來。」

不禁小聲的埋怨了一句。

一定是又在哪裡被女學生包圍著，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也忘了跟自己有約了吧？綾川竜士垂下眼簾，那黯然的眼神在他身後走過的任何人都看不到。

算了，他才不想呆呆的等下去，他又不是非要跟綾川司那傢伙吃午餐。想到這裡，他就收回那放在門把上的手準備離開，才剛轉身，抬頭就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綾川司，果然就如他所想的，被四、五個女生包圍在一起，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

綾川竜士蹙了蹙眉頭但很快就露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他甚至不準備開口，只是冷漠著一張臉，緩緩的退後了幾步，走到了另一邊的窗戶之前。

露出一臉笑意的綾川司也在這時發現了綾川竜士，正想開口叫著他時，卻看到他這明顯是在抗拒的態度，走到窗戶之前的他，背著外面美好一片的陽光，讓自己看不清楚他臉上到底是掛著什麼表情。

綾川竜士開步就走，眼睛直視著前方，甚至完全不瞥綾川司一眼。

『自己到底對他抱著怎樣的一份心情，那傢伙永遠都不會知道。』既然永遠都不會知道，那自己也就讓它徹底的摧毀、在他跟綾川司之間。

綾川司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自己弟弟的背影，笑容瞬間消失在臉上，他看著那彷彿被陰霾籠罩著的背影，他有點迷茫。

「那不是綾川老師的弟弟嗎？」其中一個女生也發現到綾川竜士了，開口低聲的說。

「啊、嗯，對啊！」他靜靜的回答，唇邊漫延的是一份苦澀的微笑。

「那他為什麼都不跟老師打聲招呼呢？」另一個女生奇怪的盯著他的背景說。

「嗯，沒關係啦……」綾川司只是苦笑回答。

有時候綾川司會恨自己的膽小，明知道只要自己伸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綁住那彷彿脫了繩的野馬一般的綾川竜士，只是……原來自己竟然比想像中的還要來得膽小。

『……老哥你、是最混蛋又沒用的膽小鬼！！』難怪，綾川竜士曾經這樣罵過他。

他是啊、他就是這樣……他沒那個膽量用自己弟弟想要的東西綁住他……那是他們之間本來就應該存在，但存在卻被歪曲了的一份情感。

戴上耳機，阻隔了耳機外的世界，他才能找到一刻的安靜跟恬適，他的心靈才得以平靜。

靠著欄杆，綾川竜士茫然的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手中的香煙被天台的風吹著，飄散在空中，連空氣裡都是香煙的味道，微紅的火光，成了他心裡唯一的救贖。

「……綾川竜士！」右邊的耳機突然被什麼人給拉了下來，彷彿才剛修補完成、內心的那面圍牆再一次被摧毀，把綾川竜士嚇了一跳，一轉頭，他老哥的臉就映入他驚慌的眼眸裡。「跟你說多少次別在天台抽煙，你還沒成年，被抓到你要我怎麼辦？」

綾川司丟下他手中的耳機，搶走自己弟弟手中的香煙卻沒有把他捻熄，反而是自己抽了起來。

那是……他老哥最喜歡的香煙……

「是我喜歡的味道。」綾川司淡淡的說。

就因為知道他喜歡，所以自己才會堅持抽這牌子的煙，他就是想被這煙味永永遠遠的包圍在自己身邊。

「你這樣突然出現，嚇死我了。」沒有理會他的埋怨，綾川竜士只是有點生氣的說。

「你剛才幹什麼跑掉？我不是說要跟你一起吃午餐嗎？」把手中的便當放到他手上，綾川司說。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放棄你身邊的女學生來攔住我？』綾川竜士別過臉去，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跟我吃飯？我以為你比較喜歡跟那些吵個不停的女生吃飯啊！」他故意表現得很開朗，開著玩笑的說。

「怎麼可能？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綾川司溫柔的回答著，刺痛了綾川竜士的內心。

只是，太溫柔的態度成了太殘酷的對待。如果可以，他寧願什麼都不要、不管是這份溫柔，或是……他這身份。

「如果可以，請你別再抓住我……」卻又不愛我。

強烈的風，把綾川竜士的這句說話，吹散了在蔚藍的天空之下，他不知道……綾川司有沒有聽見。

他已經再也撐不下去了，渴望著他、渴求著他、沒有了他，自己就難以存活了，他－綾川竜士深愛著一個人。那個人告訴自己他也愛他，不過是以『兄弟』的身份來愛他。

綾川竜士閉上雙眼，眼睛苦澀得彷彿要掉落下承載不了的悲傷，他不要這樣的愛，卻割捨不了。

「綾川同學。」睜開眼睛，在他眼前的女生低著頭，他有那麼一下傻了眼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發現自己手上握著的粉紅色信封才想起他眼前這個擁有一頭烏黑頭髮的女生，剛才跟自己告白了。

放學後，寂靜無人的教室走廊，窗外金黃色的斜陽照進來，把他們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照在地上。

「啊、啊啊，這個啊……嗯，其實、這個……」綾川竜士想著到底要怎麼拒絕眼前女生比較好，有點無奈的泛起苦笑。「同學，其實我……」

話說到一半，綾川竜士突然轉頭看著不遠處的樓梯，綾川司正從樓下走上來，瞬間他們的視線交錯在一起。

就像沒有交纏的平行線突然糾纏在一起似的，他們兩人都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只是以那麼遠的距離看著對方。綾川竜士可以很肯定綾川司知道他跟這個女生現在是什麼情況。

如果不想愛，就摧毀這一切……把一切徹底毀滅，讓它歸零。

綾川竜士知道要離開，現在轉身離開的話什麼都不會改變，可是他再也做不到了，他的世界沒有灰色地帶，完全擁有跟完全毀滅，他只能兩者選一。與其要用綾川司的弟弟這身份一輩子來接受他一輩子給予自己所謂的『愛』，那他寧願什麼都不要，就連他自己……這一個『綾川竜士』他都不要。

「綾、綾川同學……！！」當這樣想著的同時，思考已經趕不上肢體動作，就在那一瞬間，其實只是前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綾川竜士突然伸出雙手把眼前女生拉入自己懷中，對方也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而來不及反應，他低頭就這樣吻著那個女生的雙唇。

一陣清新的花香香水味從女生身上傳過來，是女生獨有的香氣，卻讓他非常厭惡。他竟然那麼愛以前他老哥身上那惱人的香煙味道，卻討厭這迷人的香氣，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愛上綾川司這個混蛋。

只是，他更討厭的是，這前來告白的女生，這時候出現的兄長，還有、這一刻……才發現愛著這混蛋愛得那麼無法自拔的這個自己。

討厭這一切，所以所有都由他自己來一手毀滅。

直到綾川竜士瞄到綾川司緩慢的轉身踏上樓梯，消失在他視線範圍之內後，他才連忙放開了那個女生。

「那個，綾川同學，你這是……答應了嗎？」

「……啊、對不起，我剛才只是一時衝動而已，沒別的意思，妳別誤會。」綾川竜士看著對方聽到自己的回答後轉為驚訝又憤怒的表情，想說什麼之前又先搶著開口了，並且把手中已經握得皺皺的情書遞還給那個女生。「對不起，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我沒辦法答應，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的這番舉動，再加上最後這必殺的直接拒絕法，換來的當然是那女生憤怒的一巴掌。

戴上耳機，就能阻隔得了一切他不想聽的東西……

可是綾川竜士到今天才知道，有些聲音，在自己的心底裡，那是即使戴上耳機也完全沒辦法阻隔它們出現的……是自己心裡真正的吶喊。

敲門聲隱隱約約的傳進綾川竜士戴上耳機的耳中，他一個人在房間，把音響的聲量開得很大，震耳欲聾的音樂不停刺激著他的耳膜，但房間外敲門的聲音為什麼還是那麼清晰的聽見了。

不去管它，就像不去理會左邊胸口那隱隱作痛的原因，不去理會自己的心裡後悔不已的低喃，不想管……從此以後，他不想去管這一切。

去他的綾川司，他為什麼要那麼愛他？他說不愛、就一定不會再愛下去了……

「綾川竜士，你是被音樂轟成聾子了，我一直在敲門你是沒聽見！」用力拉下他頭上的耳機，綾川司怒不可遏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老、老哥，你是怎麼進來的？」明明都已經躲他躲進房間裡還鎖上門了，他老哥為什麼還可以像冤鬼纏身一樣的糾纏他？

綾川司晃了晃他手中的鑰匙，一臉得意的笑起來。「鑰匙啊！」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什麼你，叫我哥哥！」伸手就是一巴掌摑在自己頭頂，綾川司不客氣的說。「今天下課的時候，在走廊你跟那個女生在做什麼？」

「喔、你都看到了？」明知故問的反問了一句。「就像你看的那樣，那女的前來告白，她又可愛又漂亮，我沒理由不答應她的告白吧？」

「喔，是這樣嗎？」綾川司的表情變了，笑容沒了，眼神也變得銳利。

「對啊！」綾川竜士卻顧不了那麼多，刻意露出快樂的笑臉說。「你不知道，老哥，抱著她的身體暖烘烘又香香的，觸感多好啊……」

連自己都受不了的謊話，竟然可以那麼自然又順暢的從自己嘴巴中吐出來，綾川竜士覺得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的虛偽給騙過去了。

他只想、逃離開這一切……有些愛太痛苦，他不要再愛著眼前這個人了，因為他們是……『兄弟』，世界上最親密卻又最疏離的兩個人。

他們可以相親卻不能相愛，他的愛對綾川司來說一文不值，比地上的泥更骯髒，因為他愛上的，是自己最親愛的哥哥。

「所以呢？你要跟她交往？」

「對、對啊……」

「但是她卻甩了你一巴掌？」他突然冒出的這一句，讓綾川竜士訝異得瞪大了眼睛。「你想問我怎會知道，對吧？」他的嘴角，揚起冷冷的微笑。「一切都逃不開我的雙眼啊、竜士。」

「你、你不要管我──！啊──！」沒想到綾川司卻扯了綾川竜士一把，把他壓倒在地上，耳機的電線這一下的拉扯，另一端的插頭就這樣脫離了音響，一瞬間瘋狂溢出來的音樂，衝擊著整個房間的四周。

“…HOW DO I GET YOU ALONE　 HOW DO I GET YOU ALONE…”

「你叫我不要管你？」綾川司的眼中，隱含著什麼自己不明白的情愫。

「不然我可以怎樣？」掙扎著想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綾川司，綾川竜士氣沖沖的吶喊道。「你不是只想我好好當你的弟弟而已嗎？我現在不就這樣做了？你還想我怎樣？你到底想我怎樣？我跟誰交往有什麼關係，我只要……！」

「……我該如何讓你只屬於我一人……」

「什、什麼？」聽到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把情緒快要失控的綾川竜士稍微的冷靜了下來。

「剛剛那句歌詞的意思，是這樣吧？」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綾川司，捧著自己的臉，揚起微笑的說。「雖然說我是國文老師，但英文多多少少也在行。」

綾川竜士嘆了口氣說：「如果你是想教英文的話，麻煩你從我身上滾開！」

「竜士，我該如何讓你只屬於我一人……」

綾川竜士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眼眶在發熱，有什麼東西再也負荷不了的正要往下墜落……

「說什麼傻話？你不是不要嗎？我給你的……」那名為『愛』的那份感情。

「我不是不要，竜士。」綾川司俯下身，第一次那麼靠近的吻著他的臉頰，那暖暖的氣息讓他更加的平靜了下來，少了以前只會出現在綾川司身上的煙味，現在那氣味只在他身上出現，但他渴望的其實不是這個，而是綾川司的擁抱。「如果你願意給我，我就收下……只是我沒辦法回應你，你想要的愛，我給不起。」

「那你就別再來招惹我不就好了！」綾川竜士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那從自己眼中墜落的溫熱讓他的雙眼更加的疼痛，連視線都愈來愈模糊了，讓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綾川司。「你把我當傻瓜看嗎？還是把我當寵物來養？不愛我，卻不准我放棄你的愛，你算什麼！」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竜士。」面對自己的發難，綾川司只是淡淡的說出那個讓他無力還擊的答案。「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唯一……我不能給你我的愛，可是這輩子我只跟你在一起……我只會跟你一起……」

緊緊的把自己抱著的綾川司，聲音是如此的溫柔和認真，綾川竜士用力的搖頭，卻說不出一句『不可以』。原來……最懦弱又沒用的人，不是他的哥哥而是自己，他連離開他的勇氣都沒有，自己如果離開了他，就像是離開了水裡的魚……連一刻都活不下去了。

「這樣的我……可以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嗎……竜士。」

「我從來……都只屬於你一個人……哥哥。」

戴上耳機，阻隔開外面世界的一切，他專心一致的只待在這裡。

綾川竜士就這樣躲在綾川司用語言所給予自己的牢籠裡，被纏擾住身體跟心靈，愛著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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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歌詞來自BECCA的ALONE，當時要找一首歌適合文中那情境的話，想來想去都只有這首最適合。我個人很愛這首歌，只是歌詞折騰了我很久，想換一首卻覺得沒有別的更適合……
而他中文的意思就是那一句「我該如何讓你只屬於我一人」（經國外朋友翻譯，有錯找他←喂！）